北京打工妹忧养老：北京生活成本太高 老家已没地(2)

但她并不觉得被雇主委屈着了，反而替那些坏脾气的产妇们解释了一番：“换谁心情也不会好的呀，有孩子以后，生活节奏全都变了。而且刚生完孩子头一个星期，哪儿哪儿都疼，生理也会影响心理的。”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苗彩丽说：“月嫂的故事，也多着呢。”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在医院学过专业的催奶手法，但那时候也不时兴母乳喂养，家家户户都爱买奶粉。她跟一位乳腺增生的户主毛遂自荐：“我学过，让我试试，成不成功不一定。”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雇主乐了：“敢情是用我练手呢。”却还是乐呵呵地让她试了。一套手法用下来，雇主当天就来奶了。苗彩丽一下就觉得，有信心了，饿不死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18年月嫂生涯，她照顾过1000多个产妇，纯母乳喂养率达到95％。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月嫂行业慢慢规范了，她专门去考了证，取得了催乳师资格、营养师资格，各种各样的证件，摞起来高高的。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20年前，谁能想到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她说。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再过20年，还不知道变啥样呢。”四川籍打工妹寒笑说。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寒笑今年46岁，在《打工五则》里有个压轴的戏份。她形容自己，“从自卑到自信，从普通家政工到保险公司金牌客户明星”。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初中二年级就辍学回家务农，17岁的时候，到县城帮别人卖磁带，后来又去重庆一家啤酒厂打工。20岁那年她结了婚，两年后有了女儿。在女儿不到两岁时，她离了婚。那一阵子，寒笑觉得“天都要塌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然后，她到了北京，成了一名北漂，远离家乡的一切。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卑在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农家女心底疯狂滋长。在城里人面前，她时常不敢张口说话。大城市中陌生人投来的目光，也会让她感到胆怯。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帮雇主照顾一个1岁多的小女孩，正好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每次面对雇主孩子可爱的笑脸，她情不自禁就会“想起老家我那没有妈妈疼爱的女儿”。思念、牵挂，让她的“心都痛了”。但在雇主家里，她一点也不敢把心中的难受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着。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把对女儿的母爱，一股脑都倾注在了雇主的女儿身上。但雇主的孩子熟睡之后，她还是偶尔会望着窗外，悄悄地流泪，或是在深夜里，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泣。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每年过年的时候，她既盼着回家，又害怕回家，因为这个离了婚的女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一看到别人拖着大包小包买票回家过年，她的心情反而变得沉重。归家的路对她而言，“格外不好走”。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再次见到女儿时，曾经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已经是个6岁的小姑娘，长高了。母女两人3年多没见，刚一照面，甚至“不敢相认”。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带着女儿去路边的小摊吃家乡的小吃，给她买新衣裳，但也仅此而已。寒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安排女儿今后的生活”。短暂的相处之后，尽管从女儿的眼中看到了依依不舍，她也只能再次离开，回到北京继续漂泊。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讲给台下的打工姐妹们，“希望别人别像自己当年那样傻”。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成梅是亲眼看着剧社成员雪花，怎样一步一步走出往日阴影的。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雪花把自己遭受家庭暴力的经历写成了剧本，剧名就叫《如荒漠的家》。2015年元旦，剧社的晚会上，雪花站在台上，出演了自己的角色。演到最后一幕，她举着离婚证书在舞台上呐喊：“老天啊！我终于解脱了。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获得了自由！”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观众在台下使劲鼓掌。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在排练的时候，雪花偶尔也会哭泣。成梅很理解她的状态，她会抱着雪花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勇敢站出来了，就是给其他的姐妹作了榜样，就是帮了很多和你一样遭遇的人。”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在成梅的印象中，雪花人瘦瘦的，保养得很好，文字功底也很好。她写的剧本，是被剧社采纳最多的。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目前，《如荒漠的家》已经被搬到其他社区和社团修改演出，算是地丁花剧社推出的影响力最广的短剧。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刚离婚那两年，一想起来我就哭，忍受了那么多年，我当时怎么就没打他几下啊？”雪花曾口述自己的经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会时不时掉下眼泪，29年的家庭暴力，就像烙在她心口上的一道伤，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力气，去愈合自己的伤口。在她看来，遭受家庭暴力，是一种羞耻和软弱的象征。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他把家里东西全摔了，然后拿起我的围裙，把我绑在炕头的三片暖气片上，拳打脚踢，打我打到凌晨两点多，打完就呼呼睡着了。我想上厕所，就叫醒他说求求你我想上厕所，他这才给我松开，然后又睡了。”雪花在口述中回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当时，她的孩子就在旁边看着，“吓得嗷嗷哭”。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最绝望的时候，雪花脑子里动不动就跳出“怎么死”的念头，摸电门，吃农药……但一想孩子，自杀的念头就消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即使是在她来北京做家政工之后，来自家庭的骚扰和谩骂也并未停止。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在雇主家里接到了谩骂的电话，隔着电话线，不堪入耳的字眼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声音大到雇主都能听到，雇主忍不住要劝她，“这样的人别要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起初她拿不定注意，有时候觉得离婚不好，有时候又觉得放不下孩子。后来，在北京生活得久了，她在雇主家，在打工妹之家，看到形形色色的生活方式。许多人都劝她，该为自己而好好活着。雪花一点一点找到了勇气。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婚，法院门口，她差点在光天化日之下挨了揍。幸好法院的人及时冲过来，把她救了下来。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现在，我彻底不跟他联系了，这两年精神刚缓过来。”雪花年过50岁了，成梅一路陪着她，鼓励她多出去走走，也劝着她加入了话剧社。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雪花站上了舞台，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讲给台下的打工姐妹，“希望大家别像自己当年那样傻”。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她认识了一些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小姐妹，这一回，雪花成了说出“跟他离婚”这句话的劝慰者。她用自己的选择鼓舞她们，用她的话说，她“忍受了那么多年”，知道那种被家暴的滋味，“太折磨人”。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雪花现在已经离开了北京，去南方发展。成梅偶尔和她还有些联系，她觉得，雪花比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要“开朗得多了”，在慢慢摆脱往日的阴影，也“更有自信”了。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我们养老该在哪里呢。在北京吗？生活成本太高。回老家吗？老家已经没有了地，只剩一个户口。”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对这些打工妹来说，打工妹之家，真的就像她们的一个家。vZ9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第一次去打工妹之家，寒笑“激动得差点哭了”。这个“在异乡孤寂”的女人，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无法也不愿撒手。

北京打工妹忧养老：北京生活成本太高 老家已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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