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张维迎当面辩论 到底需不需要产业政策？

央广网北京11月10日消息 据经济之声《央广财经评论》报道，昨日，林毅夫和张维迎就产业政策的公开辩论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举行。两位中国顶级经济学者争论十余载，终于迎来当面对决。

林毅夫表示，不能因为从一些国家的经验看，产业政策大部分是失败的我们就不要产业政策了，这样实际上是把婴儿跟婴儿洗澡水一起倒掉。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说：“我们知道很多经济学家反对产业政策，为什么呢？他们反对理由是，二次大战以后许多发展中国家使用了产业政策以后经济发展的绩效很差，而且成功的发展经济体包括日本、亚洲四小龙等等，他们很多产业政策是不成功的，因此由于大多数的发展中国家产业政策不成功，即使成功的国家像日本，也可以找出失败的产业政策，因此他们反对产业政策。但是我们还没有看到不用产业政策追赶发达国家的这些发展中国家，当然除了石油生产国之外，也还没有看到不用产业政策还能够继续保持领先的发达国家，在这种状况之下，我们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要追赶发达国家，即使有一天我们变成高收入国家，我们还希望保持继续发展，因此这种状况之下，我想就不能因为说产业政策大部分是失败我们就不要产业政策了，因为那样做的话实际上是把婴儿跟婴儿洗澡水一起倒掉。”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然而张维迎则反驳，他和林毅夫的分歧于经济学基本范式的不同。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张维迎说：“林毅夫对产业政策的定义太宽。我理解的产业政策，是指政府出于经济发展或其他目的，政府对私人产品生产领域进行的选择性干预，这里的关键词是‘私人产品’和‘选择性干预’。政府在公共产品上的投资不属于产业政策，我和林毅夫有关产业政策的分歧，其实是有关市场理论的两个不同范式的分歧。林毅夫信奉的是‘新古典经济学范式’，我信奉的是‘米塞斯·哈耶克范式’。新古典经济学把市场理解为资源配置的工具。在林毅夫看来，新古典经济学简直是万能的灵丹妙药，既能告诉政府应该做什么，又能告诉政府不能做什么！我本人对新古典主流经济学的评价没有林毅夫那么高。我认为‘米塞斯-哈耶克范式’发展的市场理论，是一个更好的分析范式。根据米塞斯·哈耶克市场理论范式，市场是人类自愿合作的制度，是一个认知工具，市场竞争是人们发现和创造新的交易机会、新的合作机会的过程；市场最重要的特征是变化，而不是均衡。”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同时林毅夫强调，希望人们不要误解他，他一说政府政策的重要，就认为他说市场不重要，实际上，一个是有效的市场，一个是有为的政府。他是既要市场，又要政府。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说：“很多人说，我一讲政府，就认为市场不重要，不重视市场建设，这是不对的。好像我就只讲政府、不讲市场，今天有这么多媒体在这个地方，我郑重地说，我是既要有市场，也要有政府，这一点我希望媒体的朋友能够帮忙，把这个完整的观点传播出去，但是市场很重要是不是从一个经济体的动态发展当中就过来呢？从我理解的经济发展是一个结构不断变化的过程来讲的话，只是强调市场建设的那些政策建议是不充分的。为什么不充分？因为你要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必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企业家，我们这儿第一个吃螃蟹的企业家他可能成功、可能失败，成功的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新的产业、新的技术，是可以获利的，后面跟随就来了，竞争就来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企业家他是不是能够成功，除了决定他的企业家精神跟传统之外，还决定于这个产业所应该有的相应的软硬基础设施是不是完善，有些，比如说像金融方面的改革或者基础设施的完善上面，一般的企业家也不能做或者不愿意做，所以这种状况之下，还要政府发挥因势利导的作用，来解决这些软硬基础设施完善的协调和供给的问题。”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谈到企业家，张维迎恰恰认为，他和林毅夫最大的分歧就在于对企业家认识的不同。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张维迎说：“我和林毅夫有关产业政策的分歧，突出地表现在对企业家作用的认知上。新古典经济学的市场是没有企业家的市场，因为新古典的假设使得企业家无用武之地。在米塞斯·哈耶克范式里，企业家是市场的主角，发现和创造交易机会是企业家的基本功能；正是通过企业家发现不均衡和套利，市场才趋向均衡；正是企业家的创新，使得市场不断创造出新的产品、新的技术，并由此推动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再次反驳，不是企业家才有企业家精神。熊彼特谈到企业精神，主要指发现机会。发现机会的不止有企业家，官员、学者也会发现机会。如果我们没有企业家精神，就不会来北大办中国经济研究中心。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说：“在强调企业家精神是很重要的，但是也要把企业家精神发挥作用的制度条件研究清楚。为什么说我主张在发展中国家可能给点税收优惠等等？因为在发展中国家大部分的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对自己是新的，在世界上面是成熟的，也没有办法给专利。所以给一点税收优惠。但是这种税收优惠是非常少的，比如‘三减两免’，不仅在发展中国家能用，比如王石到美国去投资，美国各州政府给你的条件是什么？绝对不会比中国政府、地方政府给的条件少。各种税收优惠，取得土地的各种帮忙，都是要经过的。因势利导的框架里面，也非常重视企业家的精神，每个国家都有特殊的要素，特殊的资源。企业家发现机会时，政府也要帮助他在扩张的时候遇到的瓶颈、障碍排除掉，或是企业家发现有一些新的技术所带来的机会，这时企业家已经进入更有获利的空间，这时政府帮他进一步做大做强提供条件。”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两位经济学家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一直都在研究产业政策为什么会失败。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林毅夫：“作为经济学家，我认为就要研究清楚为什么需要产业政策才能成功，产业政策成功和失败的道理是什么，如果成功的国家都有产业政策，为什么大部分的产业政策失败，从这种研究当中我们希望能够找出一些可以依据的准则，让政府在做产业政策的时候提高成功的概率，减少失败的概。，这是我这些年提供新结构经济学想研究的主要问题之一，只是问题之一，不是新结构经济学的全部，但是我看有些时候学界和网上批评的时候，以为这就是全部新结构经济学，我这里讲，这只不过是新结构经济学应用的一小部分而已。”2Yt鄂东网|www.xianzhaiwang.cn

张维迎：“我更有兴趣的是，如何在理论上解释产业政策为什么失败。概而言之，由于人类认知的局限和激励机制的扭曲，产业政策注定会失败。事实上，产业政策只会阻碍创新。新过程充满了一系列的不确定性，创新没有统计规律可循。如果能提前预测创新，那它就不是创新了！创新的不可预见性意味着，实现创新的唯一途径是经济试验的自由。每个企业家按照自己的警觉、想象力、判断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市场竞争决定成败：成功的创新带来利润，不断得到复制和扩散，成为新的增长点；失败的试验停止。创新的不可预见性意味着产业政策一定会出现失误。没有政府的资助，瓦特和博尔顿仍然发明和生产出了蒸汽机；没有政府的资助，斯蒂文森父子也发明和生产了火车；没有政府的资助，卡尔·本茨和戴姆勒发明了汽车，莱特兄弟发明了飞机，爱迪生发明了电灯，亚历山大·贝尔发明了电话；没有政府的资助，IBM发明了计算机，比尔·盖茨生产了视窗平台软件；没有政府资助，马化腾仍然给我们提供免费的微信系统，马云给我们提供淘宝交易平台；如此等等，不胜枚举。林毅夫栩栩如生地把创新者比喻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认为政府应该补贴第一个吃螃蟹者。我没有考察过人类吃螃蟹的历史，但我相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定是因为自己想品尝美味佳肴的冒险冲动，而不是因为政府和其他什么人补贴才吃螃蟹的。林毅夫完全低估了企业家的冒险精神。”

林毅夫张维迎当面辩论 到底需不需要产业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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